左手经营 右手管理

　　——泰州国贸物业公司腐败窝案 

　　文 本刊记者 邓凌原 通讯员 吕华见 

　　“物业管理”一词出现在汉语里的历史并不久。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我国物业管理从一个新生事物，已逐渐发展成为被社会认可的重要行业，与我们的生活与工作息息相关。

　　据了解，目前我国的物业管理企业主要有四种形式：一是国家企事业单位后勤服务型物业管理企业；二是房管部门管理型企业；三是项目开发后续型物业管理企业；四是新兴的民营物业管理企业。

　　泰州国贸物业公司属于第一种。作为泰州医药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综合配套的一部分，国贸物业公司成立于2009年，是一家国有法人独资企业。它与普通住宅小区的物业公司不同，其服务范围以承接医药园区市政项目、企业厂房管理与维修，以及政府行政大楼的后勤服务为主。

　　由于缺乏科学的现代企业管理和监督制度，长期政企不分，这家国有企业沦为权力寻租的重灾区。2016年，泰州医药高新区检察院查办该企业职务犯罪案件3件3人。

　　“特殊资料” 

　　据泰州医药高新区检察院职务犯罪侦查预防局承办检察官吕华见介绍，该公司总经理徐春丽原是春兰集团泰州宾馆的一名服务员，靠着自身坚持不懈的努力，从服务员一步步干到领班、主管，最后升任了经理。2011年底，徐春丽开始担任国贸物业公司总经理。

　　由于从事一线物业服务的人员以中老年人为主，工资待遇低，劳动强度大，因此员工流动性很大。此外，公司还会根据业务量的变化临时招录用工人员，招录过程中会收集到大量的人员信息、身份证复印件等。从上任之初开始，徐春丽便利用这些“特殊资料”，采用虚增员工数、隐瞒离职员工数的方式套取公司福利。

　　徐春丽深知，要想在公司树立威信，拉拢人心，定期的奖金和福利发放必不可少。

　　钱从哪里来？徐春丽找到办公主任孙甜，开始以各种名义套取公司资金充实“小金库”。从上任之初到接受调查，“小金库”资金累计达1289112元，主要用于对外公关、对内发放管理层人员奖金、组织员工外出旅游等。

　　徐春丽了解到，公司有很多临时员工，他们没有福利补贴，随时可能辞职。2014年初，徐春丽对孙甜表示，想通过虚增一部分外包人员就餐补助的方式充实“小金库”。因为外包人员不属于国贸的正式员工，餐费自理。孙甜听后，便在员工餐费补助明细表上虚增就餐人数110人，每人每月餐费200元，后来涨至250元。通过这一方式，徐春丽套取资金48万余元。

　　2014年，国贸公司将门前三包城管协管员项目转包给中原物业公司，在签订合同时，徐春丽提出，虽然合同中规定的路段需要6个协管员，但实际上只需安排3个人，节省的3人共计9万元业务费可以用来发放公司福利。但最后都进了徐春丽的个人腰包。

　　当时，国贸公司还负责医药高新区某处行政大楼的餐饮服务。有一天，徐春丽将厨师、水产供应商、食堂采购主管等人召集在一起，对他们说，公司想从食堂的水产品供应上套点钱用于发放员工福利，要求供货商将每次供应的水产品量按双倍标准填写送货单，费用报销时也按照双倍报支。

　　“具体的做法，就是把斤改写成公斤。”吕华见告诉记者，通过这种虚增食堂水产品供应量的方式，徐春丽套取资金30万余元。

　　　　“一把手说了算” 

　　“物业管理的服务领域宽泛，以零星的设施维修工程居多，小到两三千元，大到四五十万元，需要经常支付工程款。面对如此宽泛多样的服务范围，企业难以做到所有项目都通过招投标方式确定施工方，更多是由公司领导直接指定，为犯罪分子实施犯罪提供了较大的寻租空间。”承办检察官吕华见说。

　　2013年8月，徐春丽家的新房子准备装修，她将此事委托给工程部经理戴克铭，并给了对方一张5万元的银行卡。戴克铭拿到卡后很是纠结了一番：5万元的装修费肯定不够，自己也不可能为徐春丽贴钱。为了巴结徐春丽，戴克铭吞吞吐吐地表示，能否从工程上套取部分资金用于装修，徐春丽二话没说，当即表示同意。

　　当时，国贸物业将高新区一处厂房的防水工程承包给了个体老板唐桂萍。顺利拿到工程款后，唐桂萍便接到了戴克铭电话，说领导家里需要用钱，想重复报支这笔工程款，把钱套出来用于装修。唐桂萍平时从徐、戴二人处得到的好处不少，当即答应了。两人虚开了一张13900余元的费用报销审批单，经徐春丽的签字确认，很快将钱套了出来。

　　同年9月，国贸物业承包的一处政府大楼空调主机出现故障，经投资方查看后，决定进行配电房改造。戴克铭找到负责改造的某公司总经理钱平，虚开了32000元的电缆采购发票，经徐春丽签字审批后，再次套取工程款。

　　短短半年，徐春丽伙同戴克铭先后6次采用拆分工程、重复报支、虚报冒领等方式，骗取工程款48万余元。

　　“该公司的资金划拨自上而下需要经过徐春丽、戴克明和另一位工程部经理的签字，但只要是一把手决定的事，就可以程序倒置，内部财务审批流程只是走走过场，财务监管制度形同虚设。”吕华见说。

　　2013年，国贸公司晋升二级物业资质时，为了迎接评审，曾制定了一系列财务管理制度，但在实际操作中并未严格执行。徐春丽决定的支付款项，会跟财务总监、财务经理等财务审批人员事先沟通，要求开绿灯，财务监管人员也就顺水推舟，对明显虚假的审批款项予以签字确认。

　　“国贸公司没有工会、纪检、职代会，更没有现代企业管理监督机构，缺乏有效的监督力量，尤其缺乏对‘一把手’决策权的监督。”吕华见说。

　　　“双重身份” 

　　2011年12月，因业务能力突出，徐春丽升任泰州医药园区（泰州医药高新区下属单位）企业服务中心副主任，享有了编制待遇。

　　医药园区企业服务中心是国贸物业的主管单位。徐春丽既担任国贸物业总经理，又兼任医药园区企业服务中心副主任。这一同时掌握企业、行政管理权的“双重身份”，使国贸物业在市场竞争中取得了绝对优势，几乎垄断了医药高新区所有的政府接待、企业活动、餐饮服务、绿化养护、道路保洁等业务；对于自身不能承接的部分业务，徐春丽便采取先接后包的形式外包给其他公司，从中赚取利益。

　　2012年初，徐春丽利用职务便利，将国贸公司承包的两栋行政办公楼的保洁业务外包给一家保洁公司，并多次收取该公司负责人窦世才给予的现金和购物卡。

　　2014年下半年，随着国企改革深入推进，医药高新区实行政企分开，徐春丽不再担任国贸物业的总经理。但她依然是该公司的分管领导，负责运营管理，是实际上的“一把手”。所谓的“政企分开”并没有落到实处，徐春丽的手脚伸展也就更加大胆。

　　2014年10月，国贸公司将门前三包城管协管员项目以160多万元的价格转包给某物业公司。在合同洽谈过程中，徐春丽向该公司索要好处费64800元，并要求对方分12个月支付；同时还向对方索要公关费90000元，用于支付家庭购车商业贷款和投资理财。

　　“其他同行业公司难以进入该片市场参与竞争，使得国有物业企业不单具有商业盈利色彩，更俨然成为医药园区的行政服务部门。”吕华见说。

　　从2012年初至2015年8月，徐春丽通过外包业务给其他公司的方式，非法收取现金、购物卡共计30余万元；其工程部经理戴克铭也不遑多让，任职两年多时间收受贿赂近17万元。

　　此外，徐艳梅还伙同戴克铭贪污48万余元，挪用公款8万元，至今未还。

　　2016年8月28日，戴克铭因犯贪污罪、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徐春丽涉嫌贪污、受贿、挪用公款一案也已开庭审理，正在等待法院的判决；另一涉案人物则因情节较轻，拟作不起诉处理。（文中涉案人物系化名）（来源 清风苑 责编 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