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对山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或细腻或粗犷,临山而居,不仅可以远离城市的喧嚣,还能享受自然的宁静。家中的老宅就在山峦叠翠中静静地美丽着,令远行的游子魂牵梦绕。

　　老宅很老,因不是大户人家的宅子,自然没有高墙长梯、雕梁画栋,整体看上去色彩单调、低矮狭窄。年幼的我大抵是因为身高的缘故,竟觉察不到房屋低矮所带来的压抑感,记忆中只剩下那高高的门槛给我的一切活动所造成的阻碍。历经一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岁月如云烟般在青墙黛瓦上掠过,留下老泪纵横似的斑驳,使往事停留其中,一如镶嵌着古老文字,讲述着多情的故事,如泣如诉。

　　大多时候的老宅是寂静的。静到能听得到祖爷爷的旱烟丝燃起时的滋滋作响;静到能听得到阿奶绣花纳鞋底时棉线穿过粗布的吱吱呀呀;静到时光仿佛已经停下来,不愿带走岁月一丝一毫的流逝……

　　还有相当一部分时候老宅是热闹的。放学后,孩子们说笑着,追闹着,是那般无忧无虑,似一首首唱不完的歌,萦绕在梁枋雀栋之间,久久不愿散去。日暮西山时,母亲与婶婶们欢快地哼着曲儿,麻利地烹饪着地道的农家小菜,虽无大鱼大肉,却胜在纯绿色无污染,锅碗瓢盆奏响的乐曲,宛若在呼唤劳作的人归家。而当油灯摇曳、月上中天之际,几代人齐聚客堂,吹拉弹唱、谈笑风生,则是一家人最为热闹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看上去是那样满足。一个个小娃娃眼皮打架也不肯归房去安睡,情愿赖在爹娘的怀中,睡梦中还在咧着嘴,许是又梦见什么好吃好玩的事物罢了。

　　老宅有许多的规矩,小时候总觉得是束缚,现在看来那都是家风。祖爷爷吃饭没上桌,小孩子是不能馋嘴先吃的;时逢农忙,全家出动,每个人都有任务,谁也不准偷懒;进出家门要和长辈打招呼;小辈们无论阴晴雨雪,上学是不能耽误的;不管做什么工作,都要自食其力,严守道德规范,先成人,再成才……好的家风就藏在老宅的日常生活当中,祖辈用他们的一言一行影响着年经的一代,经久不衰。

　　老宅外,夜已到深处。田园朦胧,山影憧憧,月光溶溶,萤火点点,水雾层层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详和的夜,好美的一副月下画卷!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我就这样坐在地上,凝望着老宅,深情地看着这个常常被遗忘的地方,这个总是被提起的地方。

　　(作者单位:汨罗市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