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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词宗辛弃疾
2017-12-06 17:07:00  来源:正义网

   辛弃疾是宋词豪放派的代表,与苏东坡并称,誉为“一代词宗”。 他出生时北方就已沦陷于金人之手 ,亲眼目睹汉人在金人统治下所受的屈辱与痛苦,使得他在青少年时代就立下了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的志向。成年后,本为燕赵壮士的他充满着侠义之气,21岁时便拉了两千多人举起抗金大旗“斩寇取城”,“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后入南宋朝廷,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论》、《九议》等疏,慷慨激昂,献计偏安皇帝收复失地,统一河山。然主和派得势,辛弃疾的主张无法实现,一腔热血空余蹉跎, “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其仕途也是坎坷不振,自嘲“君恩重,且教种芙蓉!” 

  文武双全,忠勇与智略俱备,本应在山河破碎的时代大有作为,但备受排挤,不为朝廷所喜,胸怀壮志无处可用,一生基本沉于下僚,豪气郁结心中,只能眼睁睁看着敌虏横行,山河沉沦。理想与现实的极度反差形成了辛弃疾豪迈而又沉郁,纵横奇肆的词风。刘克庄评他:“公所作大声镗鞳,小声铿锵,横绝六合,扫空万古,自有苍生以来所无。其秾纤绵密者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周济说他:“稼轩不平之鸣,随处则发,有英雄语,无学问语,故往往锋颖太露。然其才情富艳,思力果锐,南北两朝,实无其匹,无怪流传之广且久也。”谢章铤说:“学稼轩者,胸中须先具一段真气、奇气,否则虽纸上奔腾,其中俄空焉,亦潇潇索索,如蒲下风耳。”

  辛弃疾词豪放是标签,悲壮激烈是本质属性。且看他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前面五句,大气磅礴,“军营连连,号角声声,马似的卢,弓如霹雳”,将将士意气昂扬,破敌杀贼一往无前之气概表现得淋漓尽致,词义豪迈之极。然而,最后一句短短五个字“可怜白发生”加上前面预伏的“醉”字和“梦”字,情绪急转直下,一落千丈。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徒有凌云志,报国无战场,唯有以酒买醉,唯有“醉里挑灯看剑”,唯有“梦”中驰逐沙场,徒生白发!沉痛的慨叹,抒发了“壮志难酬”的悲愤。将雄壮与沉郁糅合得如此完美也唯有辛弃疾。

  郭沫诺说陈毅“将军本色是诗人”,辛弃疾恰恰相反,他的诗人外表下是一颗战士的心。辛弃疾本是侠勇之士,史书上除记载他21岁集两千余人抗金外,还记载了两件事,一是杀叛僧义端,“僧义端者,喜谈兵,弃疾间与之游。及在京军中,义端亦聚众千馀,说下之,使隶京。义端一夕窃印以逃,京大怒,欲杀弃疾。弃疾曰:「匄我三日期,不获,就死未晚。」揣僧必以虚实奔告金帅,急追获之。义端曰:「我识君真相,乃青兕也,力能杀人,幸勿杀我。」弃疾斩其首归报,京益壮之。”二是金军帐中捉叛将张安国,“绍兴三十二年,京令弃疾奉表归宋,高宗劳师建康,召见,嘉纳之,授承务郎、天平节度掌书记,并以节使印告召京。会张安国、邵进已杀京降金,弃疾还至海州,与众谋曰:「我缘主帅来归朝,不期事变,何以复命?」乃约统制王世隆及忠义人马全福等径趋金营,安国方与金将酣饮,即众中缚之以归,金将追之不及。献俘行在,斩安国於市。仍授前官,改差江阴佥判。弃疾时年二十三。”其骁勇可见一斑。他不但能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还是一个具有相当战略高度的军事家。他的《美芹十论》与《九议》,分析宋金形势,提出作战方案,纵横捭阖,高明睿智。遗憾的是,南宋朝廷一心偏安,无心抗金,明珠只能蒙尘,他也只能做一个寂寞的词人。

  抗金复国是辛词的主旋律。归宋后,辛弃疾无兵可带,有敌不能战,殷殷报国情只能流于笔端诉于纸上。 “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马革裹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等战士的豪迈忠勇之语词中比比皆是,“截江组练驱山去,鏖战未收貔虎”、“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红旗清夜,千骑月临关”等战斗场景随处可见。看着花朵,他会想到演练的女兵 ( “对花何似,似吴宫初教,翠围红阵”) ,听到棋声,也会牵挂前线的战况(“小窗人静,棋声似解重围”) 。

  辛词中无处不在的家国情怀始终震撼、感染着后世中华儿女。辛弃疾一生以恢复为志,以功业自许,可是命运多舛,备受排挤,壮志难酬。但他恢复中原的爱国信念始终没有动摇,他对国家兴亡的担当、对民族屈辱的悲愤,全部寄寓于词作之中,欲说难休: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菩萨蛮. 书江西造口壁》)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南乡子 .登京口北固亭有怀》)

  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君知否?(《水龙吟. 为韩南涧尚书寿甲辰岁》)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年后,走在民族复兴路上的我们读到这些是用血和泪凝成的词句,感受到的满是家与国的一体一元,个人前途与国家命运的同频共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多桀多难,特别是近百余年来,饱受欺凌,几次危亡存于一旦,然多少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支持他们的正是这种家国情怀,这种使国家纵然置身危亡绝域、民族纵然身处苦难险境而终能慨然不败的精神凝聚力。

  公元1207年秋,辛弃疾饮恨而逝,临终前,大呼:杀贼!杀贼!

  《宋史.辛弃疾传》记载:史馆校勘谢枋得过弃疾墓旁僧舍,有疾声大呼于堂上,若鸣其不平,自昏暮至三鼓不绝声。

  (作者单位:湖南省茶陵县检察院)

 

 

  

  
  编辑:万晓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