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这样一则图文并茂的消息《中国美院老艺术家挥毫绘裸模》:“1月26日,重庆,来自中国美术学院和四川美术学院的8位花甲艺术家在16位裸体模特的身体上挥毫泼墨,进行行为艺术书写,迎接新春的来临。”
广州美术学院学生优秀作品展览被称为“原始欲望大作”,有人发出了“是艺术还是色情”的诘问。“作者真的是毫不掩饰地在作品中表达了自己的欲望——对性的无尽幻想和诉求。这种表达通过狂暴的笔触、水草丛中的大腿、散落的暗示物,闷声不响地上演了一场‘很黄很暴力’的场景剧。”
没有人会承认——即便大师也不太愿意承认——情色表达不但是一种自我的迷失,同时满足我们所有人的偷窥欲望。所以,这些绘画展览者的最终解释就有点意味深长——
这是言之凿凿的捍卫者:“时代已经不同了,在如今这个欲望极度膨胀的世界,外人不应该再批判什么‘80后的人性开放’这个话题,我们只是用自己喜爱的方式来表达自身的存在状态,只是把我们对性的直接生理要求坦荡地表达出来,这是上一代人所做不到的。”
这是个人道德意义的辩白:“不要误以为我们搞艺术的私生活那么混乱啊,其实艺术对各种东西的描绘在这种情况下是可以平衡一个人内心的失落和冲突的。”潜台词是绘画让我们不用去耍流氓。
这是一位实用主义者的说辞:“就像现在很多的商业广告,也经常用到暧昧啊、性暗示啊或是性象征的手法来吸引大众的注意和联想,形成一定的效应,那就达到商家所要的宣传效果了。”
从艺术和人性的角度,艺术中的情色表达不仅可以,而且是一种相当重要的主题,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来势汹汹并且单一化。似乎,没有了情色的表达,艺术将不复存在。艺术家庄伯和说:“同样是女性胸部,可以代表崇高的母爱,但也可以完全与色情结合,变成粗俗不堪。”
在一个开放的时代,任何的限制都可能引起政治哲学程度的思索。艺术家刘其伟说:“如果为了道德上一种错误的规范的抑制,使之倾于猥亵方面的趣味时,则人类最伟大的神秘,就会陷于被错误的冒渎。”但是面对媒体情色的过分渲染,我们似乎正被包围、正淹没在一股遮天蔽日的情色的暧昧浪潮之中。
“中国已经没有电影艺术家了,只有老板。”这是著名编剧芦苇的一句话。从1993年开始,他参与小说《白鹿原》的改编,他前后写了7稿,但是最终成稿时他不同意署名。因为从影片结构与风格而言,是遵从并属于另一位改编者的。他认为:如果署名,我无法向观众交待。“我并不排斥情色,这也是一种电影的类型和主题,但这不是《白鹿原》的主题。《白鹿原》的主题不是情色,而是生命与土地的关系……《白鹿原》所讲述的,是在历史和时代剧变的舞台上,一种价值观的消亡与另一种新价值观的确立……这其实是‘五四’以来总被提起的一个话题,《白鹿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们可以在这部电影中做出我们自己的理解与回答。”
一位著名的舞蹈家排练舞剧《金瓶梅》的时候说:“舞剧《金瓶梅》不是三级片,观众不要来猎奇,我们希望能与有教养的观众来分享。”你看出了情色是你自己没教养,即便你有教养,你掏钱买票却恰恰坠入艺术商业化,甚至低俗化的陷阱,反正左右你都被忽悠。在商业市场上,这是典型的文化产品情色交易。
一部《金瓶梅》舞剧不会比原作更深刻与独特,看中的不过是“金瓶梅”这三个字。一位作家曾说:“在不许接吻的时代,用身体写作是一种抗争。”那么在商业社会的时代,用身体写作与表演实际上大多是赚取你的眼球和你荷包里的钞票。
如果情色是我们的惟一选择,如果情色——也包括性感——成为艺术家的“主流”,如果情色成为我们慵懒的生活常态中惟一让我们眼睛为之一亮、精神为之一振的东西,那么会有多少伟大的作品将被淹没、被肢解,甚至也会胎死腹中。
甚至今天,每一个网络游戏蹦出来的广告都是色情般的暧昧主题。我们的胆子很大,我们的脑仁很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