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清涛
周末,车子急速奔赴在看守所的路上,同事将车窗打开,忽而,槐花香风扑来,占满了车内整个空间,也占满了我的心。细看,一路槐花开得正旺,远看似铺满棉絮的山丘,或高或低、连绵不断。我的思绪也因这阵阵槐花香飞回到了故乡,仿佛又看到了在家乡那些枝条繁茂的槐花树……
时间真快,又是一年芳草绿,又是一年槐花香。
记得,小时候,每到槐花季节,放学的时候,我便光了脚丫子,双手合抱着比我的腰还粗的树身,哧溜、哧溜,一直爬到树梢,骑在树杈上,先尝上几口,美美品上一番,再在树上大把大把地把槐花捋到随身带着的书包里。此刻,母亲已经找到树下,眯起眼睛仰着脸儿,不停喊着:“孬孩儿,小心、小心!
槐花极为好闻,又香又甜。最甜的是槐花中间的芯儿。有时候小手被刺划了几个血口子也全然不顾。母亲把捋来的槐花整理一下,去掉树叶和槐花梗,用干净的水淋掉槐花上的浮尘,稍微控一下,拌上白面粉,放入葱花,姜末,盐,再搅拌成厚厚的糊状,最后放进盛有水的铁锅笼屉上,然后我开心地烧起地火。母亲告诉我,要注意火候,火太大槐花饭荣易失去口干,火太小就难以蒸透,大约十五分钟以后,锅边上冒出白白的水汽,好闻的香味跟着飘散开来。我便迫不及待地等在旁边,有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咽几口口水,看到我们这个嘴馋样,母亲就会露出微笑,我也会讨好地陪着笑,眼睛却一直盯着锅,希望槐花饭赶快蒸好,生怕吃不到。等到揭锅,不等槐花饭放凉一点,就会抓起一些,又是颠倒换手又是口吹,忙得不可开交,然后咬上一口,猛嚼几下,咽了下去,结果被烫得直跳。这时候,我会遭来母亲的“一顿敲打”,母亲告诉我,要懂规矩,等爸爸来了,再一起吃,我才不管那么多,只顾着往嘴里填。
等槐花饭熟了,母亲往槐花饭上滴上几滴香油,放在桌子上,我不住的吹着气,顾不得烫就夹起一筷子往嘴里放,根本顾不上蘸一些母亲备好的蒜末醋。此时,母亲就会叫我吹凉了再吃。每次蒸完,相邻们就会端上一些,互相品尝品尝,共同分享快乐。
槐花饭吃起来黏糊糊,甜滋滋,带有少许的涩,却有别致的清香在唇齿间萦绕。而母亲看我被烟熏红黑的双眼,满意的看着我端着碗狼吞虎咽,消瘦的脸上凝固着笑意,如小村傍晚的炊烟,久久不散。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故乡的槐树愈来愈少,再回到故乡,甜蜜的槐花香味儿,成了儿时的记忆,但它的味道,依旧在风中飘散着。母亲会想尽办法在我回家的时候,为我做一顿美美的槐花焖饭。我便还是和母亲从前的那样分工,只是已经不是地火了,我再不懂礼数的用手去抓未出锅的槐花饭,不会再有母亲的“敲打”,而且是换来母亲的微笑。
(作者单位:河南省安阳市北关区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