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黄的谷穗沉甸甸下垂时,就要开镰割稻了。生产队长便安排人平整打谷场。

　　打谷场是一块很大的田,平时种上庄稼,秋收时铲为坝子。平整打谷场的活儿由队里经验丰富的老农干。先将田里的泥土挖开、掏平,洒上水,等泥土半干不湿的时候,牵来几头大牯牛,套上石磙来回碾压,直到平顺不积水为止。太阳晒几天后,坝子龟裂,再用牛粪兑水浇注缝隙。这样,打谷场才算大功告成。

　　某天清早,队长开工的哨声在房顶上空吹响,男女社员开始割稻。当天割下的稻子,必须送进谷仓,以防下雨生秧。所以,下午男女有不同分工,男人担谷把子,女人挞谷子。

　　挞谷子在打谷场进行。只见女人将三五把谷穗绑成小捆,挥舞双臂举过头顶使劲往凳子或石磙上击打,使谷粒脱落。汗水湿透衣服,从未有过乳罩约束的乳房,在她们胸前一起一伏,欢快跳动。男人见状,放肆地开着粗俗而暧昧的玩笑。也有大胆泼辣的女人,捞起衣服露出白净净的奶子,直往叫舌的男人嘴里塞,吓得男人落荒而逃。

　　傍晚时分,稻谷归仓了,草垛码起来了。难得片刻休息,大家在打谷场席地而坐,等待队长分配明天的任务。这时,男人抽着叶子烟,女人想着家里事,孩子们则做着各种游戏,快乐地疯跑不停。

　　不知不觉中,月亮爬上了山坡。天幕上繁星点点,大地暑气褪却,打谷场上的人开始陆续回家。也有不急着回家的,是一对正在谈情说爱的青年男女,忘记了一天的劳累,早躲在高高的草垛后面说起了悄悄话,享受着幸福而甜蜜的时光。

　　碾场是一道必不可少的工序。经过几天堆码的草垛热气腾腾,妇女扒开草垛,将谷把子拆开,然后均匀铺撒在打谷场四周。在扒草垛过程中,冷不防蹿出一条蛇来,吓得一声尖叫,这一幕恰巧被前两天吓得落荒而逃的男人瞧见,在旁边又开起“荤”玩笑来,女人们“愤怒”地将谷把子掷过去,男人逃走,活儿在打情骂俏中干完。接下来,碾场的老农上场了,给七八头水牛套上石磙后,一声吆喝,牛便在老农的指挥下沿打谷场有规律地转起了圆圈。女人等待翻场的间隙,坐下拉家常,姑娘拿出鞋垫绣起鸳鸯戏水来。

　　谷把子上的少许谷粒在“嘎吱嘎吱”的石磙声中纷纷掉到打谷场上,碾场人时不时扒开稻草观看是否脱落。这时,突然一头牛停下,翘起尾巴要拉屎,碾场人迅速用双手接住抛在打谷场外,不能让牛粪玷污粮食。

　　该翻场了,女人用木叉将下面的稻草翻上来再碾压。就在这稍稍歇息的片刻,在打谷场边反刍的牛群中,一头母牛正处在发情期,忽然,一头公牛闻到了雌性激素,不顾一切奔过去,在众目睽睽下当即完成了交配之事。男人看见嬉笑怒骂一番,女人则羞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

　　碾场完毕,打谷场还要晒谷、分谷,许多事还将继续进行,一直到第二年春重新栽种庄稼……

　　打谷场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农村实行生产队时特有的一块场地,如今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我在梦中,时常忆起,那是我度过童年时光的一个乐园。

　　(作者单位:重庆市检察院第二分院)